燃灯道人站在宝塔十八层的窗口处，看着窗外的婆娑城。
当然，他现在是圣人了，所以目光绝不会只止于婆娑城中，整个西方净土极乐世界都在他的视线之内。
“看到了吗？你找来的人，都死光了。”
李靖的声音在他身后耳边响起。
那声音有些冷。
“这就是我刚才跟你说谢谢的原因，因为你把他们都叫来了。“
燃灯道人扭了扭脖子，似乎想转过头。
可惜他做不到。
因为他的双臂，被李靖的双臂紧紧锁在背后，而李靖的双腿也紧紧地扣住燃灯道人的双腿。
两个人的身体几乎贴合在一起。
这个姿势其实是让李靖觉得有些不舒服的，特别是和一个男人这样。
但他也没有办法，因为只有这样，才能用诛仙剑阵镇压住燃灯道人。
“知道我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杀死你吗？”
李靖继续冷漠地说道：
“因为我要你亲眼看到，你所选择的，你所凭仗的那些人，其实也没有那么强大！”
“也要让你看到，被你抛弃的，被你背叛的天地，依然有着希望。”
“今天，只是开始！”
“而终有一天，我们将会杀死所有的入侵者，夺回属于我们的天地。”
“到了那一天，你燃灯会成为这方天地的耻辱之人，永远被所有人唾骂！”
李靖的言辞，仿佛冰刀霜剑，不断地刺向燃灯道人，切割着这位新晋圣人的尊严。
燃灯道人叹了口气道：
“曾经，我想过收你为徒。”
“因为我看到你的第一眼，就觉得你我两人之间，甚有缘分。”
“没想到，原来我们之间，其实是这样一种缘分。”
身后的李靖，淡淡地笑了下。
是的，当年的燃灯道人，确实说过想要收他为徒。
那时候的燃灯道人，是大罗金仙，是高高在上的阐教副教主。
而他只是人间一位小小的总兵。
所以那件事怎么看，都像是燃灯道人的一种恩赐。
只不过被他拒绝了而已。
而当时的李靖也不知道自己的师尊度厄真人是那么牛逼的一个人物，他纯粹是不忍心让老头子在八宝云光洞中暗自伤心而已。
“这就是你最后想说的话吗？”
燃灯道人沉默了一下，接着继续说道：
“投降的，并不是只有我一个，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仙人，已经跪伏在那些轮回者的脚下了吗？”
“况且我现在是这方天地唯一的一位圣人，如果我加入你们，你觉得我们夺回我们自己天地的把握，会不会更大一些。”
说到最后，燃灯道人的脸上，出现了一缕笑意。
因为他很了解李靖是怎么样一个人。
在西岐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。
这是一个和他很相似的人，一个在战场上为了求胜，不惮于使用任何手段的人。
所以燃灯道人觉得自己的提议，绝对不会被拒绝。
此时的燃灯道人并不知道，刚才他说的那些话，就是他留给这方天地的遗言。
因为李靖只回答了他三个字。
“不需要。”
下一刻，混沌元力自体内大龙处猛然爆发，他的双臂双腿齐齐一震。
噗地一声，燃灯道人的身躯，在李靖的怀抱中灰飞烟灭。
燃灯道人觉得自己很了解李靖，认为他和自己一样，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。
有时候，李靖在某些方面看去好像确实如此，但他和燃灯道人终究是不一样的。
因为李靖有底线。
而燃灯道人的所做所为，已经彻底触碰了他的底线。
一粒粒像是金色沙子般的东西，从他的怀抱间簌簌落下。
燃灯道人不是先天大物，所以他死后不会化为天地元气。
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怪东西，或许是因为他为了成圣，吸纳了太多西方教的信仰之力吧！
李靖沉默地看着脚下的那堆金沙。
刚才燃灯道人的那个提议，确实很有诱惑力，多一个圣人，对他们这一方的确实意义重大。
但李靖还是拒绝了，并且没有丝毫后悔的意思，就像当年燃灯道人提议收他为徒一样。
因为燃灯道人是第一个背叛这方天地的人。
不但背叛了，而且还在最关键的时刻，狠狠地从背后刺了这方天地一刀。
所以李靖绝不会让这个人活着。
让这个人活着，就是对所有一直在抗争的人，最大的羞辱。
叛徒，必须死！
这一刻，李靖的心情，莫名地有许多快意。
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。
然后李靖走到窗口前，抬头往天上看去。
天上的那盏琉璃灯，正在缓缓地消失。
而接着天空中，就再也没有出现任何异象。
一位圣人死了，天地却没有纪念他。
……
李靖和白骨菩萨站在宝塔之下，相视而立。
这不是准提道人的那座宝塔。
而是僻巷中的那座宝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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