樊十颔首，表面上没说什么，心里则忍不住的腹诽。
这一家子一个比一个饭量大，干活又一个比一个懒。
李家就李良一个儿子，其他便是三个姑子。上头的大姑子倒是已经嫁人了，下头的两个小姑子还年纪还小，却都是好吃懒做的货色。
最小的姑子才五岁，至少还要在家里养十年才能出嫁。
原先，家里的粮食节省一点，是够吃到明年的。可自从朱氏听说了她娘家借粮的事后，便每日大馒头大米饭的蒸来吃。将原本半年的粮食，短短两三个月便差不多折腾干净了。
朱氏虽然抠，但她是对外人抠。对自家人，特别是她那两个闺女，宠的那叫一个矫情。
五岁的小姑子也就不说了。
另一个十岁的，自从樊十嫁进李家来开始，便摆起了小姑子的姿态。成日里将自己当大小姐似的惺惺作态，让人瞧了作呕。
没那大小姐的命，还非得有大小姐的病。
然到了朱氏嘴里，则变成了有福气，还说什么娇养的女儿将来才能嫁的好。
樊十就没见过靠借粮来娇养女儿的。
她现在担忧的是，若借不来粮食，自己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？而且，一旦她生了孩子坐了月子出来，朱氏肯定会想方设法的让她去工坊做工。
能做自然是最好了，她能挣到银子，以后在婆家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。可就怕自己之前得罪十一娘，她不肯再与她和好。
若真是这般，樊十根本无法想象，自己今后的日子将会有多么的艰难。
现在，她终于有些体会刘氏做父母的心情了。
当初，如果她没有一意孤行嫁来李家，现在便不用看婆婆脸色了，也不用帮忙干活来讨好小姑子，更不用担心孩子的事情败露。
顶多就是被人嘲笑嫁不出去，但至少吃饱穿暖，还有爹娘关爱，总比现在每日在李家如坐针尖要好。
可惜，她当初并不知道体谅刘氏的苦心，还以为嫁出去了便可以重新开始自己的新生活。
李家没有兄弟，她本以为这样最好，少了妯娌之间的矛盾。可嫁过来后，樊十才知道什么叫做孤独无依。因为在这个家里，全都将她一个人当外人。
樊十越想越后悔。
她想待生了孩子，自己一定要回去向爹娘好好认错。否则，这李家的日子像吃人一样，她是没法子过了。
朱氏见她又发起了愣，顿时没了心情多说。只威胁般的告诉她，明日去了一定要借到粮食，否则整个李家的日子不用过了。
“我知道了，婆母。”樊十乖乖应道。
朱氏这才满意闭嘴，又交代樊十去将厨房晚上的菜洗了，这才离开媳妇的屋子，去做她自己的事情去了。
樊十看了一眼自己长满冻疮的通红双手，眼泪再次流了下来。
这样的寒冬腊月，朱氏洗菜舍不得柴火烧热水洗，也舍不得自己两个女儿去洗，便嘴皮子利索的让她去洗。还美名其曰的说，洗菜较为轻松一些才交给她去做。
樊十恨死这个刻薄的老太婆了。
如今她怀着孕都这般的折腾她，待生了孩子，指不定更加不把她这个儿媳妇当人看。而且万一生的不是孙子，只怕更加没有出头之日了。
从朱氏一家人的语气里，樊十不难察觉出，他们只要孙子，故她只能期望自己这胎一举得男。
晚上吃了饭，又归樊十洗了碗，收拾了厨房，她才能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房歇息。
不料刚睡下，李良的手又开始对她不老实起来。
樊十直接放弃了挣扎，任李良作威作福。反正她抵抗也没有用，而且她还想借此事来完成她心里头的计划。
虽然有些害怕，但她被逼至这一步，已经无法回头了。
李良在她身上亢奋了一阵，便索然无味的倒下身去了。嘴里还埋怨道：“像个死人一样，哼两声都不会。没劲！”
樊十攥紧指尖，极力的忍耐着。
直到李良呼呼大睡后，她才偷偷的爬起身来，然后在房间里来回的蹦跳，上下蹲。
她听说，这样孩子便能早产了。
她阿娘那胎孩子，就是劳累过度才早产的，可惜生下来也夭折了，还是唯一一个怀上的男娃。
樊十虽然知道这样会有危险，孩子也有可能不保，但她现在已经顾不得许多了。
孩子死不死的，她并不在乎，反正也是个她不想要的杂种。没了更好，也就解了她以后的后顾之忧了，而且还能将此事怪在李良的身上。
说不定，李良会因此良心发现，以后对她好点。
念此，她更加用力的蹦跳，直到窗外天色微明，她感觉身下一股温热涌出，这才赶紧的爬回床榻。
她知道，是自己的羊水破了。
李良睡着感觉到了湿意，当即惊醒了过来，还以为是自己尿了。
后来，他发现湿处是从妻子那边过来的，便以为是妻子尿了。
樊十孕晚期尿多，时常半夜起来上茅房。李良是知道的，故他以为樊十懒的跑茅房，所以直接尿床上了。
当即有些恼火道：“你怎么回事？这么大人了连尿都拉床上，这还怎么睡？”
樊十捂着肚子痛苦道：“我，我肚子疼，好像快生了。”
“什么？生，快生了？不是，不是还有一个月才......”李良一时间吓懵了。
樊十见他发愣，便又提醒道：“快去喊婆母来，还有产婆。”
“哦，对对对！”李良反应过来，披了件衣裳便朝门外跑。
不一会儿，朱氏便过来了。
她让儿子拿着油灯照近，掀开媳妇的被子一瞧，只见媳妇身下已经涌出了一滩血迹来了，吓的当即喊儿子快去叫隔壁村的接生婆卫婆子来。
李良还有些发愣，看着樊十身下的那片脏污血迹，他心里只感恶寒想吐，竟还直接晕了过去。
朱氏见此，恼骂了一句：“没用的东西。”
这时，李老汉也惊醒了。听说媳妇要生了，儿子又昏倒了，他只能代儿子跑一趟去请产婆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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